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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月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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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麽,雷歐公爵?對於接受的人來說,‘奧法蝕刻’可是非常痛苦的,那是將‘奧法之圖’網絡烙印到靈魂之中,其痛苦不是用語言所能夠形容的。”

在城堡的地下室內,雷歐與阿蘭達二人相對而立,即使自己的生命火焰即將熄滅,阿蘭達看上去卻依舊是那麽的平靜淡然:“在精靈族歷史上有限的幾次‘奧法蝕刻’裏,超過半數的接受者都因為承受不住那種痛苦而中途崩潰,兩個人一起粉身碎骨,他們可無一不是意志異常堅強的人,所以雷歐公爵你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因為儀式一旦開始,就無法再停下來了。”

“靈魂之痛啊……”

淡淡一笑,雷歐道:“這一點還請大師放心,因為這種靈魂上的傷痛,我已經承受的太多太多了。”

自從開始每天的“靈魂模擬”訓練之後,他哪一天不要承受著足以令人瘋狂的靈魂之痛,因此對於別人來說這種痛苦是難以忍受的,可對於他來說,卻不過是每天的例行公事罷了。

阿蘭達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不過也並沒有再追問下去,而雷歐則輕聲道:“大師,我還是想問一下,你為什麽要選擇我呢?相信肯定還有很多比我更優秀的人選。”

“我想這個問題你一定很早就想問了吧。”

阿蘭達微笑了起來:“很簡單,那就是我相信你‘奧法之圖’的蝕刻效果是以蝕刻者本身體內能量網絡的覆雜完善程度為基礎的,以我體內‘奧法之圖’的覆雜程度,只要成功蝕刻到了你的身上,就能在第一時間裏令你擁有一種或幾種奧術類法術能力,而隨著你體內‘奧法之圖’的不斷自我完善,你所能掌握的奧術類法術還將更多,這些能力雖然不會一下子將你變成一個頂級強者,但卻是你日後追尋力量得極好輔助,我很清楚這一點,因此既然已經決定要進行這‘奧法蝕刻’,那麽就要選擇一個我能絕對信賴的,你是達斯的子孫,對你的性情我也了解,而且你還能好好保護照顧我的孩子,不選擇你又選擇誰呢?”

“你方才的疑問使我真正放心了,你渴望力量,但卻又沒有迷失於力量之中,這與當年的達斯一模一樣,我的選擇果然沒有錯雷歐,寶馬以後就托付給你了,至於精靈族那方面,如果可能,也請你盡可能的幫助一下奧蕾莉娜女王陛下,我為奧蕾莉娜女王效力了這麽多年,自然不希望精靈王庭徹底消亡,那樣的話新綠之國將完全淪入神權的統治之下,這對納非斯世界並不是一件好事,當然奧蕾莉娜女王對‘星之歌者’敵意極深,畢竟她的女兒死在了你的祖先手中,這一點還請你能諒解。”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雷歐。星歌,我所給予你的不僅是力量,還有責任與托付,一切全都拜托你了!”

說著,阿蘭達竟然第一次向著雷歐彎腰行禮,而雷歐卻也毫不躲閃的坦然承受了,這並不是他的自大,而是代表著他願意接受伴隨著力量所來得責任。

阿蘭達欣慰地笑了,達斯啊,在你的子嗣中,終於又出現了一個像你一樣的真正的男子漢了呢,你如果知道的話也一定會感到自豪吧,當年虧欠你和摩妮卡的,這一下我也算是通過你們的子嗣後裔都還給了你們……

“那我要開始了!”

隨著一聲輕叱,阿蘭達周身突然閃爍出了燦爛的銀色光輝來,緊接著她的身體就出現了巨大的變化,不再是那嬌嫩的肉體肌膚,而是變成了半透明的能量體一般的存在,覆雜無比的能量網絡在她的軀體裏組成了玄奧之極的圖案,這正是精靈族的前身——奧法元素生物的狀態!

並不是所有的精靈都能夠將自己的身體回溯成這最為原始的最初本源形態的,事實上經過漫長時光的進化衍變,精靈們的身體除了體內能量網絡的構成之外,與元素生物已經沒有什麽共同點了,而只有實力達到了超階境界的強大精靈,體內“奧法之圖”網絡的能量構成已經達至完美的極限,才能以自身的生命力對這“奧法之圖”進行激發,使自己變回奧法元素生物的狀態,但一生中也只能做這麽一次而已。

下一刻,身體完全能量化的阿蘭達就張開雙臂向著雷歐擁抱了上來,雷歐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絲對未知的恐懼,但隨即這一絲恐懼就被他給完全拋棄,他非但滿臉坦然的迎向阿蘭達,臉上甚至還現出了一種淡淡的微笑。

晴月、莉迪婭,只要能夠成功,我距離你們就會又近一步!

你們,等著我!

面對著雷歐的這份冷靜與淡然,阿蘭達那能量化的美麗面龐上也綻放出了欣慰的微笑,甚至還發出了一種銀鈴般的嬌笑聲,笑聲清脆而又放松,猶如純真無邪的少女,在這一刻,她的心靈也拋棄了這數千年來所有的恩恩怨怨,回歸到最純潔的初始狀態。

阿蘭達擁抱住了雷歐,緊接著她的身軀就轉化成為了純凈無比的奧術能量光暈,失去了人類形態完全包裹住了雷歐的身軀,強烈的能量閃光頓時將這黑暗的地下室照耀的明亮無比。

盡管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並且自身的痛覺神經更在每天例行的異常殘酷的“靈魂模擬”訓練中被鍛煉的堅韌無比,可是當阿蘭達的“奧法蝕刻”真正開始的這一刻,雷歐還是忍不住開口發出了一聲通哼,臉上肌肉扭曲抽搐,周身更是瞬間就完全被冷汗給濕透了。

不同於在“靈魂模擬”之中所遭受的那些靈魂沖擊與打擊所形成的痛苦,當阿蘭達所化身的奧法能量完全包裹住雷歐身體的時候,雷歐終於意識到這個儀式為什麽叫做“蝕刻”了,沒錯就是“蝕刻”,對靈魂的蝕刻,那種感覺就好象是無數的尖刀在一點一點的於靈魂之上進行雕刻,先前“靈魂模擬”所產生的痛苦與之一比,根本就什麽都不算。

難怪超過半數的“奧法蝕刻”都失敗了,被選擇出來接受這一儀式的人,自然都是精選出來的意志力極為堅強的人,又或者根本不是人類生物,可他們的最終失敗說明“奧法蝕刻”的痛苦絕不是單純的堅強意志就能夠承受的下來的。

阿蘭達所化身的奧法能量在雷歐的靈魂上進行著全方位的侵蝕,每一點所產生出來的痛苦就足以讓一個健壯的人瞬間崩潰,只見雷歐全身肌膚都都鼓起了粗大的筋絡,肌肉完全扭曲變形,由靈魂曼延到肉體的痛苦甚至使他瞬間連呼喊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身體的自我防衛機制本能使得他不斷的想要暈厥過去以避免繼續承受這樣的痛苦,但他很清楚自己一旦暈厥,“奧法蝕刻”便會失敗,於是雷歐以前所未有的毅力在勉力支持著,心靈更是一下子沈浸到了“靈魂模擬”的狀態之中,雲晴月、莉迪婭和梅賽德絲三人的身影被他給模擬了出來,流著淚水撫慰著他那在阿蘭達侵蝕之下破碎不堪的靈魂,以女性的溫柔與神情來緩解他的痛苦。

這一手非常有效,雖然只是靈魂模擬出來的鏡像,但由於雷歐將她們的性情、習慣等等詳細數據都烙印了進去的緣故,一切的表現反應與真人並無多大的差距,在她們的溫柔撫慰之下,雷歐那原本即將崩潰的意志頓時再度堅強了起來。

沐浴星光,生生不息,雷歐。星歌,為了你的愛人們,你絕不能放棄!

地下室外站滿了人,梅賽德絲、雪鐵龍和寶馬等人都滿臉擔憂之色地站在那裏,在進行這“奧法蝕刻”之前,雷歐將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了他們,並且安排好萬一儀式失敗自己粉身碎骨之後他們要做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望著悄無聲息的地下室大門,眾人也越發的緊張焦急了起來。

寶馬孤獨地坐在角落裏默默地流著淚水,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不是大家不想安慰他,而是不知道怎麽才能安慰這個剛剛得到母愛卻又馬上就要失去的可憐人,連他的生死兄弟悍馬都只能站在幾米以外搓著自己的雙手,幹著急沒有辦法。

“大人,少爺他真的不會有事麽?”

梅賽德絲無法繼續按捺自己心中的擔憂,忍不住再度開口向法拉利詢問道,而這已經是她第五次向法拉利詢問這同樣的問題了。

法拉利並沒有因為她的不斷詢問而感到厭煩,輕聲道:“放心吧,雷歐他不會有事的,我法拉利。迪諾佐還從來沒有看錯人呢,難道你對自己的主人沒有信心?”

他那溫和的聲音裏充滿了一種讓人信服的特質,令梅賽德絲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臉上的擔憂急切之色也淡化了少許,不過梅賽德絲所沒有註意的是,在法拉利那火紅色瞳孔的深處,同樣閃爍著一絲擔憂的光芒。

他可走了解“奧法蝕刻”的底細的,甚至還親眼目睹過一次“奧法蝕刻”,灌註者是精靈族裏的一名有數強者,在第二次雙月戰爭中被天啟四騎士之一的死亡重傷,傷勢不僅無法恢覆反而不斷惡化,臨死之前決定對一個自己極為欣賞的實力達到八階水準的人類魔法師進行這“奧法蝕刻”,因為這個法師一直都是他的忠實仆從,可是那意志極為堅定的法師在儀式剛一開始便靈魂崩潰,與精靈強者一起徹底湮滅,一旁的法拉利甚至連出手幫忙的機會都沒有。

因此說他不擔心雷歐是假的,但這是雷歐自己的選擇,他也只能期盼這“星之歌者”的血脈能夠繼續創造出奇跡來了。

據他所知,“奧法蝕刻”儀式的代價雖然巨大無比,但整個儀式所要求的時間卻並不是很長,不過是短短片刻的時間罷了,否則的話那種靈魂侵蝕雕刻的疼痛根本就不是任何生物所能夠承受得了的,這已經不是意志堅不堅強的問題了,因此隨著時間的推移,眼看著那緊閉的地下室大門仍沒有任何的動靜,他心中也不由越來越焦急了起來。

但他也清楚自己是不能露出絲毫的急切之色的,否則周圍的這些年輕人非瘋狂不可,因此也只能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達斯。星歌,我真是欠了你的啊,這幾千年來為了你的子嗣而勞心勞力,如今更為一個小家夥擔心成這樣,和你做朋友,我可真是虧大了……

就在他的暗自詛咒與期待中,那緊閉的地下室大門突然打開,一個並不是很魁梧的身影走了出來,正是雷歐,只見此時的雷歐臉色蒼白的無一絲血色,下嘴唇一片血肉模糊,渾身上下更是已完全濕透,步履蹣跚似乎隨時都會跌倒。

“少爺——”

大喜過望的梅賽德絲嬌呼一聲就撲了上去,不過在她之前法拉利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雷歐的身邊並一把扶住了他。

“雷歐小子,你沒事吧?儀式怎麽樣?”

感受到雷歐身體那疲憊到極點的虛弱,法拉利關切的大叫了起來,而雷歐則勉力擠出了一絲的微笑,道:“儀式順利完成,我沒什麽事情,不過阿蘭達大師她……”

隨即便見一改先拼了無生氣狀態的寶馬以自身最快的速度沖進了地下室,第一眼便見到了正笑盈盈站在那裏對著自己微笑的母親。

還沒等寶馬為母親的安然無恙而感到驚喜,他那敏銳的視力就已然看到了母親身上的異樣之處,只見無數的細小無比閃爍出微弱光芒的小光粒正不斷的從阿蘭達的身上脫離飛出,並且光粒越來越多,看上去就好象有無數只螢火蟲在圍繞著阿蘭達飛舞一樣。

扶著雷歐走入的法拉利也看到了這一幕,隨即便輕輕嘆了口氣,他自然知道此時阿蘭達的狀態意味著什麽,這說明阿蘭達的身體已經開始崩潰,轉化為純凈的奧術能量消散於空氣之中了。

寶馬想再度撲入到母親的懷中,然而一股無形的力場卻攔阻住了他的動作,只見後邊的法拉利左手虛擡,顯然這力場是他的傑作。

“阿蘭達的身體已經開始崩散,你和她接觸的話只能使她的身體在第一時間就散開。”

明了阿蘭達身體狀況的法拉利無奈地道,寶馬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可就在這個時候,阿蘭達卻走前幾步主動將自己的手探向了他的面龐。

可以看出她是想再撫摸一下自己的兒子的,可惜她已經做不到這一點了,她的手剛一接觸到寶馬的面龐,整只手便馬上化做無數的能量小光粒崩潰消散了開來。

見此情形,寶馬終於再也無法忍受自己心中的悲傷與痛苦,整個人都跪倒在了地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不要再悲傷了,我的兒子,能夠在最後的時刻和你一起度過這三天,母親已經沒有任何的遺憾了。”

阿蘭達卻並沒有為自己身體的崩散而介懷,隨即又向著雷歐道:“雷歐公爵,你的毅力再一次的震驚了我,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堅強上無數倍,‘奧法蝕刻’的完美程度連我都沒能預料到,因此我相信你的未來肯定是前途無量的。”

“寶馬,我就拜托給你了。”

說話間阿蘭達大半個身體已經都處在了消散的狀態之中,雷歐上前幾步堅定地道:“請大師放心,寶馬是我的夥伴,我的兄弟!”

臉上露出了最後一抹絕美的微笑,阿蘭達向著眾人點了點頭,隨即她的身體就完全化做了那漫天飛舞的小光粒,消散無蹤。

精靈族一代傳奇史詩英雄,納非斯世界傳唱千年的至強者“劍舞月色”阿蘭達。月光之潮自此隕落。

寶馬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一樣的哭泣哭泣,整個人都撲了上去想抱住母親所化成的那些能量光粒,可是卻抱了個空,隨即他的身體就一下子軟倒了下去。

他的身體與精神都已經到了極限,如今目睹母親在自己的眼前逝去,頓時完全崩潰了下來。

悍馬連忙在第一時間沖上去扶住了他,可是他的眼睛卻呆呆木木的沒有任何的光彩,宛如一個活死人一樣。

“看來這小家夥的心靈遭受到了極為沈重的打擊啊,希望不要留下什麽後遺癥吧。”

法拉利感慨地道,眼圈也有些發紅,他與阿蘭達相交千年,眼看著朋友在自己面前逝去,即使以他的閱歷和心志,在這一刻心中也不禁充滿了濃濃的悲傷。

雷歐也是如此,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為了那“奧法蝕刻”,阿蘭達的存活時間起碼還能再拖上一兩天,阿蘭達以生命為代價所贈予給自己的禮物,實在是太豐厚了。

雷歐低下頭去望著自己的雙手,純凈若水一樣的熒光頓時從他的雙手之上閃爍了出來,這正是最為純凈的不摻雜任何屬性的魔法能量——奧術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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